工程总承包项目试点建筑师负责制的实践探索

  近年来，我们国家的经济正由快速地增长阶段转向高水平质量的发展阶段，建筑业也面临着新的机遇和挑战，建筑规模快速扩张带来的快速地发展已成为过去，转变发展方式、优化行业结构，已成为建筑业改革发展的重点任务。

  2017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促进建筑业持续健康发展的意见》在“完善工程建设组织模式”中提出：“加快推行工程总承包”，并提出了加快推行工程总承包的各项具体实际的要求。2019年9月，《国务院办公厅转发住房城乡建设部关于完善质量保障体系提升建筑工程品质指导意见的通知》中指出：“推行工程总承包……在民用建筑工程中推进建筑师负责制，赋予建筑师代表建筑设计企业签发指令和认可工程的权利”。加快推行工程总承包（EPC模式）、推进建筑师负责制是国家在建筑业变革中先后推行的重要举措，从工程总承包到建筑师负责制，建筑师在工程建设项目中的参与度与责权慢慢的变大，这也体现了国家对牢固树立新发展理念，以建筑工程质量上的问题为切入点，逐步完善质量保障体系，不断的提高建筑工程品质总体水平的决心。本文通过总结北京城市副中心潞城全民健身中心项目的实践经验，旨在探索在工程总承包项目中实施建筑师负责制，通过为建筑师赋能，明确建筑师责任与权力，解决建筑师话语权不足、建筑工程品质受制约的根本问题，以期为行业实施建筑师负责制提供参考和借鉴。

  工程总承包模式是一种高效的生产组织方式，通常由拥有相对应资质的设计单位和实施工程单位以联合体形式一同承担，具有合同界面单一、便于投资控制、有利于缩短工期、削减工程变更等优点，但对建筑设计企业而言也有一些坏因：一是出于对成本控制的要求和利润最大化的追求，施工承包人提供的并不全是最优品质建材和实施工程的方案；二是受设计取费所限，设计单位只有少数动力优化设计；三是在实施工程单位牵头的EPC项目中，甚至有可能还存在施工方利用牵头人的身份向设计单位施加影响，引导设计单位变更设计，这在某些特定的程度上制约了工程品质的提升[1]。

  EPC模式的不足之处，究其原因，还是由于此种模式下建筑师责权受到制约，无法全面发挥作用所造成的。而由实施工程单位主导的EPC项目，有可能会出现实施工程单位追求的利润最大化原则与建筑师所追求的建筑品质最优化原则相悖的问题，施工与设计双方的核心诉求不一致，产生冲突与矛盾；而由于作为牵头方的实施工程单位在项目中的话语权更大，建筑师的权利在项目中无法自如行使，最后导致建筑品质不可控。

  建筑师负责制从政策上赋予了建筑师更大的权利，责任建筑师团队通过制定一系列的措施和方法，达到成功管控项目品质的目的。在工程总承包模式下实施建筑师负责制，解决建筑师话语权不足的问题，明确建筑师的责权，旨在更好地将建筑师的作用与价值有效地发挥出来，提升设计质量，促进设计、采购、施工有机融合，有益于提高建筑产品的质量，提升工程关键价值[2]。

  北京潞城全民健身中心项目，是工程总承包模式成功试点建筑师负责制的实践案例。该项目是北京城市副中心非常关注的公共体育设施，是在筹办冬奥会的历史机遇下，为全方面提升人民群众的体质、满足健身需求、提高体育运动竞技水平而建设的优质运动健身配套服务设施，是完善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的重要一环。该项目位于北京城市副中心行政办公区南侧，建筑总面积约4.5万平方米，建筑高度23.95米，基本功能包括全民健身馆、篮球馆、游泳馆、网球馆、羽毛球馆、滑冰馆等体育功能用房以及足球场、篮球场等室外场地，是设施齐全、性能优越、绿色环保的运动场馆，可满足群众一站式体育健身、文体活动需求。

  潞城全民健身中心项目是北京市最早试点建筑师负责制的项目之一，为高质量推进北京城市副中心工程规划建设、提升建设品质，充分的发挥建筑师的技术优势和指导作用，城市副中心共有15个项目率先试点建筑师负责制，潞城全民健身中心是其中唯一的公共体育项目。项目采用的是EPC+建筑师负责制模式，针对EPC项目的不足之处，责任建筑师团队采取了行之有效的管理措施，主要包括：

  建筑师负责制形成的核心因素在于建筑师与建筑设计企业有相当程度的共同利益，建筑产品的设计意图凝聚了建筑师的创意，同时也反映了项目业主的投资利益和使用利益[3]。责任建筑师受建筑设计企业委托，参与从项目设计、建造施工到质保维护全过程的管理，全权履行业主赋予的权利，通过更高的专业能力，保证从设计到施工的完整度，系统地体现建筑师对建设项目的设计理念，确保建筑总体质量，将符合业主要求的建筑工程交付业主。

  首先，业主对于责任建筑师团队坚定不移的支持是建筑师行使管理权限的基石基础。作为政府采购项目，建筑设计企业副中心工程建设管理办公室具备专业的项目管理能力，从项目伊始就给予该项目建筑师团队强有力的支持，保证了具有北京副中心特色的建筑师负责制的成功实施。其次，业主明确了责任建筑师在项目中的责权范围，在责权范围内，责任建筑师拥有绝对话语权，责任建筑师在项目中的责任范围，涵盖项目设计阶段、施工阶段、验收阶段、项目移交阶段，贯穿工程建设的全周期。

  依据《副中心工程办建筑师负责制暂行办法》以及北京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委员会印发的《北京市建筑师负责制试点指导意见》的相关规定，建筑设计企业与设计单位约定了建筑师负责制的权责范围有技术职责与管理职责，其中，技术职责包括统筹管理各专业设计和专项设计等八项内容，管理职责则包括管控重点工序、重要部位工程质量等六项内容。随着项目的推进，责任建筑师将各项工作内容继续细化，结合项目特点进行分部分项拆分，并制定推进计划，指定各分项工作的负责建筑师，确定责任落实到人，以便于工作落地实施与监督执行。

  设计单位选择有责任担当、底线意识、价值共识的实施工程单位组建EPC联合体，以建筑使用品质为第一导向，将建筑质量作为双方共同红线，不可触碰；实施工程单位对建筑师负责制应有充分认知，接受建筑师主导的设计管理模式；建筑师在进行造价管控、质量控制的同时，要尽量保证实施工程单位有合理的利润，以便形成设计和施工关系的良性循环。

  在构架责任建筑师团队时，结合EPC模式特点，将实施工程单位管理人员与设计团队人员混编，发挥各自所长，共同建立管理团队。建筑师负责制构架包括设计管理团队和工程管理团队，实行责任建筑师负总责、各管理分部负各具体工作责任的制度。设计管理团队包括建筑专业设计组、结构专业设计组、暖通专业设计组、给排水专业设计组、电气专业设计组、经济专业设计组。工程管理团队包括质量进度管理部、工程管理部、造价管理部、合约招采管理部、造价管理部、信息管理部等，实现全面配合。

  充分发挥设计主导的先天优势，促使设计与招标采购、建设成本、建造施工、项目后期运行维护深层次地融合，建筑师不只负责图纸设计，还负责施工现场建筑材料的选取、实施工程技术问题的准确把握以及施工现场的全程监督管理，确保工程安全、建筑质量契合设计和法规的要求。全面加强设计管理工作，以管理促进设计最优，以管理提高项目品质，以管理创造效益，以技术上的支持提高项目建造的质量、保证整个项目合理有序进展。

  制定详细的建筑师责任制工作流程，通过规范化的流程管理达到对建筑使用品质控制良好的目的。建筑师负责制架构下的整个建造工作流程涵盖项目设计、招投标服务、施工管理和竣工移交等阶段，具体包括设计出图管理流程、深化图纸管理流程、设计变更管理流程、施工洽商管理流程、材料封样管理流程、合约招采管理流程、施工配合管理流程、验收管理流程等。每个流程均制定了详细的管理制度和任务流转顺序，并绘制简明的流程图，梳理每个流程下责任建筑师工作重点，配合内部流程单一起使用，清晰明了。

  以深化图纸管理流程为例，责任建筑师工作重点包括：审核深化图是否违反设计意图，是否减少实际工程质量，是不是已经由中标厂家或总包组织专家进行了充分的技术讨论并选择了合理的技术设计；审核深化图是不是已经由实施工程单位组织进行了造价核算，有没有造成工程建设价格的增加，是否采取了避免造价增加的合理措施；严控深化图签出流程，坚决遵循“先深化、再实施”原则。

  在高质量发展时代，作为科学发展观的体现，每个工程建设项目都有限额设计目标。对于建筑师负责制项目，责任建筑师更应主动将限额设计作为工作重点，通过专业能力和设计管理控制建筑造价，使建设方的投资额控制在合理范围，同时保证实施工程单位也可获取合理的利润。限额设计需要从设计阶段直至竣工验收全过程对投资造价进行管控，保证设计过程的统一性，通过精心设计和技术应用来优化细节，并最大限度地考虑施工因素。

  造价追踪。在工程建设全过程的所有的环节，及时对设计图纸中的工程内容做估价和跟踪，如发现设计或施工可能超过投资，即向建设方提出建议，在建设方的指示下进行设计优化，以控制项目费用。

  方案比选。建筑师应对工程建设项目重要部位的设计的具体方案进行技术经济比较，通过比较，寻求在设计上挖潜的可能性，控制项目投资。

  精细设计。要以科学的设计和精细化的操作来达到成本控制的要求，设计的图纸都要落到细部节点，确保能够精确指导施工，避免由于设计不明确导致的返工，进而达到成本控制的目的。

  新技术应用。通过某些特定的程度的科学技术创新、科技成果转化、方案优化，从源头控制费用发生及成本的浪费。比如，借力于BIM数字应用，提前进行信息模型模拟和施工推演，提前察觉缺陷并在设计阶段解决，避免二次拆改。

  通过推行工程总承包+建筑师负责制模式，充分的发挥建筑师的专业优势和技术主导作用，项目建设取得了良好的成效。

  责任建筑师团队通过对建设项目的全面把控，高标准完成设计工作，并追求建筑品质的全面提升，完成专项研究约15项，如市政园林一体化、小市政井盖优化、节能减碳、防涝应急措施、无障碍标准提升、智能化提升、设备降噪等，通过对细节精益求精的研究，实现建筑的卓越品质。责任建筑师对设计、施工的全过程把控，使得设计效果在方案设计、深化设计、施工阶段的连贯一致实现。比如，项目的立体健身步道设计概念，在建筑师的把控下，从方案阶段的坡道造型、室内设计阶段的装修效果到施工阶段的室外地面效果，设计理念得以在建筑单体、室内效果、室外园林设计上始终贯穿延续。

  项目在实施过程中也经历了国家政策导向的变化。为落实国家“双碳”部署，推动北京城市副中心绿色低碳高质量规划建设，践行“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在建筑师负责制的主导下，项目由绿建二星级提升为三星级，采用全方位的生态节能技术建设低碳绿色场馆，在建筑全生命周期内最大限度节约世界资源、保护自然环境和减少污染。

  利用光伏技术达到近零碳体育场馆。利用体育建筑大面积金属屋面铺设定制化玻璃基光伏板，铺装面积6700平方米。光伏发电系统年发电量74.8万千瓦时，可满足全年88%的用电需求，采用光伏发电年均减碳量约452吨，相当于北京地区约1130亩森林的年固碳量；通过智慧运营，不但可以保证光伏绿电100%消纳，更可通过精细化能源管理的手段减碳51.3吨，建筑总减碳量占比98%，实现近零碳体育场馆的建设目标。

  能源回收利用——制冰余热利用。考虑该项目消防限高和充分的利用空间的需求，创新性地将滑冰馆设置于游泳馆上部，利用制冰余热平衡游泳用热。冰场制冷机组设置余热回收装置，在制冰的同时，可获得免费的高温余热。余热回收获得的热水用于加热泳池防结露层、融冰池融冰、为冰车提供清理冰面热水等。

  能效模拟计算。篮球馆空间高度超过20米，平时以篮球比赛为主，承接一些职工文艺演出、小型展览等项目为辅。因此，设计中考虑了多使用场景下的节能，在篮球馆的设计中采用了计算流体力学（CFD）的方法，能够迅速、精准地预测室内的气流分布情况及热舒适情况，为合理选用暖通空调系统运行策略提供了指导依据，在满足设计参数的前提下可以更好地节省本金，节约能源。

  责任建筑师团队在建设过程中始终把落实限额设计作为贯穿始终的目标，除全过程造价追踪、方案比选、精细设计、新技术应用外，还采用了深化图纸确认、变更洽商核算以不超概算为前提；以施工图为基础进行设计概算重计量，确保投资准确性；与实施工程单位造价部门联合对设计概算与施工预算核对等多种手段，确保实际建设金额不超投资。

  借力数字赋能，全过程应用BIM技术，在责任建筑师的坚持下，使用一个BIM模型贯穿了设计、施工、运营建设全过程，成为北京新技术应用示范工程。设计阶段，建立全专业基础模型，应用管线综合、碰撞检查；专项深化设计阶段，金属屋面、幕墙、钢结构、精装修等都在同一模型上继续深化加工图；施工阶段，BIM应用在可视化样板、图纸会审和交底、施工进度分析、工程量统计等方面。同时，还利用BIM模型拓展了技术分析计算，包括防结露模拟计算、能效模拟计算、异型结构计算等；竣工验收后，项目也实现了向业主进行BIM模型交付。

  在工程总承包项目中实施建筑师负责制，是通过制度建设为建筑师争取话语权，约束实施工程单位，依托建筑师的专业导项目建设，取得项目品质的最优化。同时，这种模式是对建筑师责权的放大，也是对建筑师能力的试炼，对建筑师的专业能力、责任担当、道德水准都有更加高的要求。作为中国当代建筑师，需要顺应时代发展的潮流，从传统建筑师角色中脱离，接受使命、转变思想，主动行使责任建筑师权利、践行建筑师负责制，用科学的方法管理项目，达到建筑品质最优化、设计理念最大化的双赢目的。（本文作者郭文辉系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三院建筑总监、潞城全民健身中心项目责任建筑师）

  [2]淳,汪凯.工程总承包之建筑师负责制研究[J].工程建设与设计,2021(14):187–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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